無薪實習真的是不道德的嗎（上） ~ Photoshop 私藏筆記

前一陣子（我猜大概半年前吧）網路上吵實習生該不該有薪水吵得沸沸揚揚，加上 22K、15K 這種讓社會人心惶惶的議題出現，兩者連在一起，突然有種「喔我的天啊這些老闆們對實習生竟然這麼變態地摳，連一毛錢都不給！」導致目前政治正確的講法好像變成實習生要給薪，不然就是老闆沒天良，愛錢如命超可恥。

但是余憶童稚時……我記得我小時候，大概是高二或高三吧（這哪算小時候），網路上的主流意見反而是「不領薪水實習才是一件很嘻哈的事」，而且要去新創公司這樣才潮。當然，這可能是因為當時寫創業文章、曝光量又高的就是 Jamie教主，所以他這麼講主流意見就自然變這樣了。而現在，有 Circle、Inside 等多元角度、甚至有時是酸酸的不同意見出現，所以社會風氣也就改變了。可是，神奇的是，改變實在超劇烈，簡直是直接從「實習不支薪大丈夫」變成「實習不支薪超沒品」。如同我前面所說的，這可能是因為最近大家驚覺薪水實在是少的可憐，因此對於錢錢特別敏感。但是，本篇想探討的不是這個現象的成因，而是實習不支薪超沒品這樣的想法有沒有道理。換句話說，實習不支薪是不是不道德的。

先稍微列一下正反方的想法好了。正方（實習不支薪大丈夫）的論點大概有：

1. 實習生應該要充實自己的能力，到處學習，不要因為薪水高低而侷限了自己的選擇。

2. 去學校上課還要付學費，實習雖然沒錢，但能學到東西就是收穫滿滿啊！

反方（實習不支薪超沒品）的論點大概有：

a. 有工作就該有報酬。實習生有付出努力，當然該獲得應有的薪水。不給薪水只是把實習生當奴隸剝削。

b. 如果這家公司連實習生的薪水都不肯付出，那你有什麼理由相信這是一家好公司？它可能為了 costdown 做出其他誇張的事情，例如隨便找個便宜的人來做網站結果程式寫超爛、不敢花錢行銷所以沒人來買之類的。

c. 你怎麼知道去實習學得到東西？搞不好只是打雜沒錢拿又學不到東西，白白浪費了自己的青春。

這些論點看似都有道理，但是他們跟道德有關係嗎？1. 跟 2. 如果成立，那麼的確讓不支薪成為道德上允許的事情。只是道德上允許，並不意味著它鼓勵不支薪。因為這樣變成實習生自己選擇要去哪家公司：覺得薪水很重要的，就選擇有薪水的公司；覺得學習比較重要的，就選擇屬於自己想學習領域的公司。而我認為 b. 完全是打稻草人，把不支付實習生薪水直接連結到公司營運很差，但是這兩者不一定有必然的因果關係。或許這樣的情況真的存在，而且不支付實習生薪水的公司營運面可能也較差，但這無關道德，而且實習生反而可以藉此來判斷公司好壞。

c. 直接攻擊了 2.，而且由於事先很難知道進這家公司能不能學到東西，這似乎關聯到了公司負責人的道德問題。假設 c. 的狀況普遍存在，很多人進公司沒錢拿又學不到東西，那麼實習生感覺實在很沒保障。為了保障實習生權益，讓「實習不支薪」變成道德上錯誤的事情，似乎可以保障實習生至少拿到些東西，而讓整件事比較公平正義。我覺得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，也許沒有真的仔細想過，但隱隱約約是這樣感覺的。

真的可以這樣講嗎？我覺得這樣的講法搞錯了一些事情，但我想等等再說，先把 a. 談完。

a. 直接關聯到道德，是個很強烈的道德譴責。它認為不給實習生薪水就是把他當成奴隸，而奴隸制度是不道德的，不管奴隸本身是不是自願。但是為什麼我們會有這樣強烈的感覺，認為不應該把人當奴隸剝削？我覺得康德的講法可以解釋。康德（也就是主圖那位天才）認為，我們「不能只把人當成工具，而是要同時當成是目的」。也就是說，我們不能只把人視為達成自己目的的工具來利用。這應該相當符合我們的直覺，因為利用別人的確是不太道德的。因此，下一篇我想用康德的這個想法，來談 a. 跟 c. 是不是真的表示「實習不支薪是不道德的」。